“无论你自己怎么想,作为兄弟,我希望你长命百岁。”唐谨言正色道:“我总觉得你的脸色一天天的越来越白,心中不安。”
“唔……只是你心理作用而已吧……”李允琳笑了一下:“或者我这段日子也累了点?”
“如果是累的话,等和井上邦雄做好新的沟通布置之后,你卸下仁川的担子,休息一段时间吧。以后仁川这边就交给伊织,你回首尔,做些清闲的活儿。”
“那可不行呢。”李允琳气鼓鼓地瞪着他:“该不会是鸟尽弓藏,要卸我的影响吧?”
唐谨言哭笑不得:“哪有那样的事。”
李允琳很认真地说:“仁川卸担子可以,我要做新村集团的执行官。”
“那很累。”
李允琳有些不讲道理地坚持着:“不让我做就是唐九爷准备卸磨杀驴!”
唐谨言无奈道:“为什么这么坚持呢?休息一阵,出去玩玩不好吗?说不定邂逅一个中意的……”
“我谁也不中意。”李允琳一字一字道:“我只想亲手把你送上……无需忌讳任何人的那一天。”
“你知道,那只是个梦境。”
“有梦可做,有什么不好?”
唐谨言不说话了。
李允琳懒洋洋道:“话说回来,你想把仁川交给伊织,是完全对他放下心了么?”
“当然没有那么傻白甜。”唐谨言低声道:“只是仁川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,这将是一个执政者心知肚明存在走私的公司,除了被默许的,谁能做?”
李允琳失笑道:“也就是除了我们之外,伊织想弄都弄不走?”
“是,而且仁川的新检察长也会是居丽父亲的亲信,有他盯着,起不了什么浪花。”
“既然如此……”李允琳伸了个懒腰:“那我就准备收拾收拾,回新村。”
唐谨言无奈地看着他:“真想做就做吧,反正除了你,别人我也信不过。”
听他终于同意,李允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:“等会用个餐,就在这里午休么?”
“是啊,挺累的,下午还有预约行程,打算去探望一下金泰村。”
“你确定进了泛西方派的医院,不是送肉上门?”
唐谨言微微一笑:“放心吧,安如泰山。”
“就喜欢你这霸气的样子……”李允琳妩媚地笑着,再度挨了过来,抚摸着他结实的二头肌,腻声道:“午休需要侍寝么?”
唐谨言再也淡定不下去,落荒而逃。
看着他狼狈的身影,李允琳在沙发上笑得花枝乱颤,笑了很久很久才止歇下去,神情渐渐转为落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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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,唐谨言一身黑色西装,迈向了泛西方派的医院大门。
李恩硕玉泽生尽皆西装革履分列左右,乌鸦带着大票小弟跟在身后。
场面看上去浩浩荡荡,所过之处安静得连只耗子都看不见,行人噤若寒蝉地躲得老远,仿佛这里即将发生黑帮火并。
医院门口也有无数黑西装,冷冷地看着来访的唐谨言一行。
一个看似头领模样的人忍不住出列,厉声问:“九爷这是什么意思?”
唐谨言停下脚步,身后的兄弟也都迅速停下,虽是未经纪律化训练的黑帮组织,这一刻看上去倒也十分齐整,皮鞋整齐的停顿声,颇能带来一种如山般的压力。
可以看出对面有不少人脸色微变,就连出列质问的这位头领看上去也很有些色厉内荏。
唐谨言能够理解,这些年来,所谓的黑帮势力个个都在做明面上遵纪守法的生意,以赚钱优先,在很多时候人们甚至可以忘记他们的黑帮身份,真正当作一个生意人来对待。
权正阳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代表,当初T-ara事件,权正阳堂堂黑帮头子居然拿Dispatch董事会那些衣冠楚楚的代表们没一点办法,由此可见泛西方派这样的著名黑组织已经疲软到了怎样的地步,大概也就平日里敲诈勒索恐吓一下普通人的时候还有点气势了。
其实新村派这边也好不到哪去,就像白老六那样,早年居然能被个艺人给告上法庭,唐谨言觉得换了是自己的话,那艺人早被炮制成一百种模样了,哪里来的胆子告人?
无怪乎唐谨言以雷霆之势一统新村派,对首尔的其余黑帮都造成了极大的压迫力,个个都担心他要挥起屠刀。
唐谨言挖了挖耳朵,又随意一弹:“我和你们家老权有过预约,来看看金老前辈,你们堵在门口是想干嘛?”
“看望我们头领,需要这么多人一起来?”
“金泰村前辈是我们所有人的前辈,多少兄弟听着前辈的事迹一路走来,谁不仰慕?不止我唐九要探望,兄弟们又有哪个不想探望?”唐谨言懒洋洋道:“贵派堂堂大帮大派,总不至于容人探视的些微气度都没有。”
那头领倒是有些语塞,半晌才道:“老人家病重,需要休息,这么多人进去容易打扰清净。”
“这么说就对了嘛,唐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。”唐谨言抚掌道:“我只带两个兄弟进去,阁下再推三阻四可就是不给我唐九面子了啊。”
那头领犹豫了一阵,还是转身挥挥手,示意小弟们让路。
唐谨言笑了笑,带着李恩硕玉泽生,大摇大摆地进了门。
所谓搜身安全之类的破事,在一大群人虎视眈眈之下,对方显然也就这样很识相地忽略了。
和刚刚早晨与朴槿惠的会面模式相比,眼下的交流模式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模板,反差得几乎就是处于不同的世界。
有时候唐谨言会觉得当初自己和朴素妍认为的“做着不同的角色”,换句话说是不是精神分裂的代名词?
与大门口的团团保护不同,金泰村的病房里很是清净,只有权正阳一个人陪在身边。唐谨言孤身而入,李恩硕玉泽生守在门口。
见唐谨言进来,权正阳有些不悦地低声道:“好大的威风。”
唐谨言笑笑,没和他争,目光落在床上的金泰村身上。
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枭雄如今也只是一个干瘪的小老头,憔悴地躺在那里,手腕上还挂着点滴。
从唐谨言进门起,浑浊的老眼就定在他龙行虎步的身姿上,继而轻声叹了口气。
唐谨言很尊敬地鞠躬:“祝前辈早日康复。”
听了这话,金泰村反倒笑了起来,沙哑着道:“我若康复,你说不定第一个要弄死我,倒还不如躺在这儿,你倒还能鞠个躬。”
唐谨言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。
权正阳没好气地翻着白眼。
金泰村又道:“黑白共生,无法重现的,唐九。那会引起太多人不美好的回忆,即使朴槿惠也承担不起。”
“是。”唐谨言尊敬地一礼:“多谢前辈指教。”
“只要你不触那条线,首尔的阴影之下早已任你驰骋了。”金泰村闭上眼睛,淡淡道:“你和正阳一直合作愉快,以后还要多多扶持才是。”
唐谨言依然咧嘴笑:“那是当然,我和正阳谁跟谁啊……”
这回别提权正阳了,金泰村都没好气:“得了,你唐九来此该做给人看的姿态也已经做完了。老头子要休息,正阳替我送客。”
阳台上,唐谨言给权正阳递了支烟,两人靠在栏杆上吞云吐雾:“你们老头子一点都没糊涂啊。”
权正阳淡淡道:“本就是精明了一辈子的人。我能继位,正是他看中了你我的合作关系,认为有你的扶持,我就不会倒。”
“呵……你夺嫡倒比我轻松多了。”唐谨言吐了口烟圈:“此前我还纳闷他怎么不怕你和我里应外合吞了泛西方,现在才知道根本就是有恃无恐,他料定我没法做。”
权正阳没好气:“老子也不会与你里应外合吃里扒外。好好的大佬不做,听你指示?我有病么我?”
“真的?”唐谨言笑眯眯地问:“我觉得你很快还是要听我的。”
权正阳眯起了眼睛:“唐九,自信是好的,盲目膨胀可不对。”
“这么着吧,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?”
“说。”
“就赌你一周之内就有事求到我头上。”
“赌注?”
唐谨言笑得很是阳光:“别那么戒备,好歹咱们也是合作伙伴,我怎么会坑你?绝对是皆大欢喜和平至上的好赌注。”
“有屁就放好吗?”
“到时候……我们两派冰释前嫌,彻底做个坚实的盟友,你觉得好不好?”
权正阳眯着眼睛,死死盯着唐谨言的表情,唐谨言依然带着阳光的笑意,神色坦荡无比。
良久,权正阳长长叹了口气:“唐九……我以为你真能消停了呢。你这样永远喂不饱的狼,真是天生混黑的料,真的。”
唐谨言无辜地眨巴着眼睛:“诶,明明这么和平的好赌注,你怎么反倒一脸的草泥马?”
权正阳愤愤然把烟头丢得老远:“这个赌,老子接了!”
“接了不就行嘛。”唐谨言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,忽然话锋一转,扯了一个很不着调的话题:“我忽然发现一件事诶。”
“又怎么了?”
“咱们两派的大佬,居然都和娱乐业有关……看来搞娱乐能做大佬啊!”
权正阳没好气地拂袖而去。